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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馬遜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爾振動,也許兩周後就會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~洛倫茲 《蝴蝶效應》


正午時分,陽光刺眼,青青樹葉隨風閃動翠綠光芒。

忽地一道迅急身影凌空撲下,葉上一隻小毛蟲不及反應,登時被這不速之客攫住。

只見一隻小麻雀,正高興地撥動著爪下獵物,準備飽餐一頓。

「喙下留人!」被壓住動彈不得的小毛蟲忽然大喊:「我有話要說!」

「說吧,諒你一隻小蟲,也不敢在我面前玩花樣。」小麻雀第一次遇到會說話的小蟲,好奇之餘便想聽看看牠要說些什麼。

「你有聽過蝴蝶效應嗎?」出乎小麻雀預料,小毛蟲並沒求饒,也沒破口大罵,反而丟出一個問題。

小麻雀搖搖頭,表示沒聽過蝴蝶效應,小毛蟲倒也熱心,當下便解說起來。

「……初始條件十分微小的變化,經過不斷放大,對其未來狀態會造成極其巨大的差別,這就是蝴蝶效應。」不久小毛蟲便將蝴蝶效應解釋完畢。

「很有趣的理論,但你特別跟我講這個有何意義呢?」小麻雀狐疑問說。

「未來我會長成一隻蝴蝶,依據蝴蝶效應理論,我將能引起龍捲風!」小毛蟲宣告。

「胡說八道!那明明是種比喻方式,就算是比我更巨大強壯數倍的大鳥,也無法引起龍捲風,何況是你們這種弱不禁風的小蟲?」小麻雀不屑地說。

「那我們做個約定,你今天放過我,我將來必能引起龍捲風給你看!」小毛蟲說。

小麻雀倒是第一次碰到這種大言不慚的傢伙,一時之間頗覺有趣,竟跟著小毛蟲擊掌約定起來──一方伸出腳爪,一方伸出觸角,雙方互碰。

約定成後,小麻雀翅膀揚起,準備飛去尋找下隻獵物,小毛蟲急道:「先等等,龍捲風發生地點要讓你選,這樣才能證明我真能引起龍捲風。」

「你倒真有自信。」小麻雀笑了:「那就在這座公園吧,我隨時都在附近,等著看你何時弄出龍捲風。」語罷頭也不回飛走了。

小毛蟲逃過一劫,終於鬆了口氣,但現在更巨大的困難橫在面前──牠要如何弄出龍捲風呢?

換成一般毛蟲,只怕早已忘卻這約定,天地茫茫,要再跟那隻小麻雀相逢談何容易。但小毛蟲偏偏就不是一般毛蟲,否則牠也不會知道蝴蝶效應這名詞了!

牠思索著該如何才能達成約定,邊緩緩爬下葉子,再爬過草叢,向著連牠也不知曉的目的地前進。

爬呀爬的,小毛蟲經過一戶人家,從窗外看到一個男孩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,下面被口水浸濕的書本上寫著某年大學指考模擬試題字樣──這男孩是個將參加七月大學考試的高三生。

小毛蟲忽然靈光一閃,有了個主意,牠爬過窗縫,爬過書本,爬上了男孩的手臂,最後竟然鑽入了男孩耳朵!

王立強從睡夢中迷迷糊糊地醒來,看到下方參考書一攤口水,慌忙擦了擦,自言自語說:「靠!怎麼又睡著了,這樣下去可不行!」接著提起筆來,繼續做著模擬考題目。

「箱子中有七顆球,若從其中取出三顆……煩耶!怎麼又是排列組合啦!」他焦躁地抓起頭髮來。

「你這樣是考不上大學的。」忽然一個聲音在他腦中響起。

「誰!是誰!」王立強猛力轉過頭去,房門依舊緊閉著,房中只有他一人,接著那聲音又響了起來:「不用找了,你看不到我的。」

「你……你究竟是人是鬼?」王立強這番嚇得不輕,連椅子都翻倒了,但窗外午後明亮的陽光,讓他心神稍定了些,畢竟這大白天的哪會有鬼呢。

「一定是我念書太累出現幻覺了……」他喃喃自語著,冷不防那聲音再度說道:「唉,像你這種蠢人,只會空自疑神疑鬼,這樣如何考上台大呢?」

「要……要你管!」王力強咕噥說,腦中聲音續道:「我們來做個交易吧,我能讓你上台大,不,台大醫科也行!但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。」

「真的?那你要什麼條件?」王立強興奮說,他自知自己程度,能摸到大學邊緣就很不錯了,台大更是連想都不敢想。

「現在的你還沒能力達成,等時候到了你自然知道要做什麼,總之你只有接受和不接受兩個選擇。」腦中聲音說。

王立強聽了,沒做太多考慮便答應下來,現在他認為這聲音是天上神明來指點他一條明路的,當神明幫忙達成願望後,要還願也是理所當然的事。「若我真能考上台大,要我王立強赴湯蹈火,在所不辭!」他向著天空虔誠說。

「放心,只是點小事。」腦中聲音說罷,就此沒了聲音。

看到這邊,相信聰明讀者也已猜到,根本沒有什麼神明,一切都是小毛蟲的計謀,原來牠鑽入王立強耳中,接著穿過耳膜,就這樣直抵大腦。小毛蟲就這樣在王立強腦中與他對話,當他答應交換條件後,小毛蟲釋放出特殊的分泌物,開始刺激著他的大腦。

王立強隔天起床後,突然發現一切都不一樣了,以前的他總是渾渾噩噩,對週遭事物視而不見,而現在的他,腦中一片清明,世間萬物盡收眼底!

他打開房門下樓吃早餐,王媽媽將一盤蛋餅遞給他時,他突然問說:「媽媽,妳等下要和吳阿姨去逛展覽是不是?」

「對呀,這幾天有個美術展,我和吳阿姨約好九點一起過去,咦你怎麼知道?」王媽媽驚訝地問,她發現眼前的兒子似乎有點不尋常,平常的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些事。

「妳有化了淡妝,所以我猜妳等下要出門,我還有看到妳將那個名牌提包拿出來,你會用它的時候都是去比較高級場合,再加上客廳桌上放了幾張美術館活動簡介,所以我想妳可能是去那邊,而吳阿姨又是最喜歡這類活動的人。」王立強滔滔不絕說出他的分析,突然間他發覺了,現在他的觀察力與邏輯分析都遠勝從前!

「那神明果然沒騙人!」王立強興奮想著,吃完早餐後跟媽媽道別,他馬上又回到書桌前,翻開昨天讀到一半的參考書。

曾經是艱難無比的高三數學、物理、化學等科目,如今在他看來,竟是那麼的淺顯明白,他眼中發光,嘴中喃喃道:「神啊,真的有神啊!」

一整天,他就在房中興奮地翻著書,數學題目沒一題能難倒他,英文單字看過一遍就能背起來,物理的公式推演他不需看書也能自行推導。

一兩個月很快過去,在小毛蟲全力活化王立強大腦之下,現在他的大腦開發程度早已不是常人可比,大學指考更是小菜一碟。

到了指考成績公布那天,王立強拿下了六科594分的超高分,史無前例的分數震撼了全國。

台大醫科已是唾手可得,台大的校長更是親自連繫他,台灣出了個超級天才的消息也很快傳遍全世界,不久,王立強家中便接到來自哈佛、MIT、史丹佛等校的電話,也都是各校校長親自邀請他前去就讀,並紛紛祭出高額獎學金。

最後王立強沒有去台大醫科,他選擇了MIT就讀。

那腦中聲音沒再聯繫他,但他清楚知道,等他能力真正足夠時,還願的那一天終會到來。

他在MIT這全新的天地中盡情學習、探索著未知的一切,三年過去,他再度以史無前例之姿拿下博士學位!

在接到校長親自頒發的學位證明那一刻時,久違的腦中聲音再度響起了:「我已完成我給你的約定,現在該你達成我的條件了。」

王立強不顧現在還在頒獎過程,眾目睽睽之下大聲說道:「我終於等到這一刻了!我能有今天這一切都是你所賜與的,現在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呢?」

「我希望你能在台灣老家附近的公園,造出一個龍捲風。」那聲音說。

「沒問題!」王力強大聲答應,接著在會場上宣布,他將要開始有關人造龍捲風的研究,在眾人轟然鼓掌聲中,他下定了前所未有的決心。

又是兩年過去,台灣的一處小公園中,各國媒體和學術界重量級大師圍成一圈,關注著中央的王立強博士團隊和他們準備的儀器。

王博士按下開關,機器開始產生一個小小氣旋,接著越轉越大,公園中的落葉、塵沙皆被捲起,在眾人驚呼聲中,王博士拿出一份講稿,開始念誦昨夜腦中聲音要他說的話語:「亞馬遜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爾振動,也許兩周後就會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……」

這時戲劇性的一幕出現,他耳中鑽出了一隻蝴蝶,像是映證剛念誦的蝴蝶效應一樣,這蝴蝶飛到剛產生的龍捲風旁,隨著七彩翅膀不斷振動而飛舞著,一隻公園裡的老麻雀也加入牠,蝴蝶和麻雀就這樣在眾人眼前繞著龍捲風飛著,漸漸越飛越高,終於消逝在天際另一邊了。


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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